去年战，桑干源，今年战，葱河道。 洗兵条支海上波，放马天山雪中草。 万里长征战，三军尽衰老。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，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。 秦家筑城避胡处，汉家还有烽火燃。 烽火燃不息，征战无已时。 野战格斗死，败马号鸣向天悲。 乌鸢啄人肠，衔飞上挂枯树枝。 士卒涂草莽，将军空尔为。 乃知兵者是凶器，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

将军出紫塞，冒顿在乌贪。笳喧雁门北，阵翼龙城南。雕弓夜宛转，铁骑晓参潭。应须驻白日，为待战方酣。

战城南，死郭北，野死不葬乌可食。为我谓乌：且为客豪！野死谅不葬，腐肉安能去子逃？水深激激，蒲苇冥冥；枭骑战斗死，驽马徘徊鸣。梁筑室，何以南？何以北？禾黍不获君何食？愿为忠臣安可得？思子良臣，良臣诚可思：朝行出攻，暮不夜归！

战城南，鼓声沸，胡阵如蛇前最锐。三冲五合令转严，仰面看天斜日坠。胡去不苦追，胡来不发矢。大开阵角卧中军，凯吹如雷四壁起。

进兵龙城南，转战天山道。烽烟涨平漠，杀气霾荒徼。将军重爵位，天子尚征讨。不辞斗死多，但恨生男少。

战城南，分战疆。运握奇，陈八方，铠甲纷员衷土黄。龙江之水，洪汤汤，马得饮之人不敢尝。馘囚乡晨解其缚，犒以钱刀，暮用为乐，愿为忠臣死报国。

汉兵鏖战城南窟，雪深马僵汉城没。冻指控弦指断折，寒肤著铁肤皲裂。军中七日不火食，手杀降人吞热血。汉悬千金购首级，将士衔枚夜深入。天愁地黑声啾啾，鞍下髑髅相对泣。偏裨背负八十创，破旗裹尸横道旁。残卒忍死哭空城，露布独有都护名。

汉兵当战城南窟，雪深马僵汉城没。冻指控弦指断折，寒肤著铁肤皲裂。军中七日不火食，手发降人吞热血。汉县千金购首级，将士术枚夜深入。天愁地黑声啾啾，鞍下髑髅相对泣。偏裨背负八十创，破旗裹尸横道旁。残卒忍死哭空城，露布独有都记名。

战城南，城南白骨高嶙峋。胡风四边来，冥冥起黄尘。但闻众鬼哭，不知何方人。有母倚闾，有妻捣衣。逢人问信，不见汝归。年年寒食，家家悲啼。有梦见汝面，无处寻汝尸。战城南，哀复哀，乌鸦暮徘徊，啄肠向林飞。颅箭无人取，惟有蚋蚁围。嗟哉戍边人，到此莫思回。

武皇重征伐，战士轻生死。朝争刃上功，暮作泉下鬼。悲风吊枯骨，明月照荒垒。千载留长声，呜咽城南水。